九
“这里是哪里……”
乔听到后，迅速睁开了眼睛，看见她正坐在床上，扶着自己的脑袋，困惑地环顾四周。
“你……你还记得我么？”乔急忙地说道，并且把筹码拿给她看，“68年，拉斯维加斯，你把这个当作小费给了酒保，我拿美元替换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我……我是谁？你知道吗？”
“什么？”乔吃惊地望着她，“你难道失忆了？”
“大概……是吧。”她回答道。
“看来是因为你在废土上受了那一下钝器击打导致的。”乔解释道，“我用机器人探索的时候发现你穿着防护服倒在路上。就把你搬回来救治。”
“是么……是真的吗？”她仍旧没有适应她现在的处境。
乔向她说明了他所发生的一切，并给他介绍了地堡的一切。他没有防备，一丁点都没有，她真的像萨莉，那头秀丽的短发，那美丽的蓝色瞳孔，以及，那阳光般的笑容。
“真的吗，”她对着乔笑着说道，“我和萨莉就这么像吗？”
“是的，你跟她一模一样，尤其是那抹笑容。”
“这样啊，”她微笑着，“那么，从此往后，我就叫萨莉·奎纳尔特了。”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原本是谁吗？虽然你有可能就是她本人，但是，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她怎会这么偶然的，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乔说。
“哎，就当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萨莉说道，“以后，还要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呢!”
乔思索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她的提议。
之后，乔和她开始一起生活。
萨莉负责那片耕地，以及和宿舍和大厅的打扫。虽然乔完全可以派几个家政机器人去干，但是她依旧坚持去做。“我得报恩”，她说，“至少我还记得怎么做菜，干家务”。
他也试着帮她恢复记忆，但他没有做到。萨莉的大脑，就好像被人格式化了一样。
乔也只好放弃，每天呆在主控室里，操作着侦查机器人，探索附近的废墟，虽然他现在一无所获。
- 乔的侦查机器人发现了一面旗帜。
它挂在一栋民房上，远远的就能望见。他见过这个旗帜，美国国防军第0号秘密特种部队，隶属于美国国防部，由国防部总司令亲自下达命令。
没错，就是这支部队，杀害了他的母亲，烧了他的家！
他额头开始冒汗，手不停地颤抖，眼睛死死的盯着显示屏，嘴唇被咬破了，鲜血从嘴角留下。
“妈的，这帮狗杂种，怎么还存在？怎么会在这？还他妈敢挂出自己的旗帜，好像就想让我看到一样！”
他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难道，他们就是奔着我来。不会，如果他们真的是奔我而来，或者是为了里面的机器，他们早就杀进来，洗劫这里，我早就死了！”
“八成是战时被派到这里来驻守的，毕竟沿海，而且欧非国占领佛罗里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完全有可能来袭击休士顿，使得马特森建设月球基地的计划落空。”
“那个旗帜，好像已经挂了很久了，看起来就像是战前挂起来的，估计这块地方被认为是军事禁区，他们就敢挂起来，来彰显他们的‘特殊’，狗杂种们！”
乔准备让侦查机器人接近建筑物，来观察是否有人，毕竟这个地方是低辐射区，还是小心为妙。
“乔，午饭做好了，要来吃么？”萨莉赶来说道。
“等一会，我这里有急事。”乔说道。
“我在仓库废墟里发现了罐肉罐头，我用来和土豆泥搭配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说。
“就一会，这很重要，不能耽误的！”乔喊道，“如果出了事，你该怎么弥补？让我干完！”
萨莉沉默了一会后，大喊道：“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有这么粗鲁，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又一次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乔，听到这句话后，他冷静了下来。
“她是为我好，我却因为这个可能都已经死光的破部队，吼了她。”他透过侦查机器人的远程摄像机，从窗户里观察了这栋民居，的确没发现有人。
“现在去，还能弥补我的过错，一会再回来调查也可以。”他将侦查机器人藏在草丛中。
不出意料，民居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群穿着特种部队衣服的死尸。
萨莉和他愉快的吃着午饭时，萨莉望着乔，眼中闪着光，她问到：“你，还记得战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么？”
“什么？核战前么？”他想她毕竟失忆了，估计之前记忆都缺失了吧。
“不，是你说的‘三战’前，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和萨莉这么迷恋过去的音乐，过去的世界……”她解释道。
“我，我记不清了，战争爆发前，我可能就六七岁。”他说道，“但我的母亲曾告诉我，那个旧世界是一个黄金时代，105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世界大战。
人人安居乐业，科技飞速攀升，人们的生活更加美好，直到……”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讲道：“直到石油枯竭，化工厂停工，战争的爆发，核弹从天而降。”
“但是，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旧制度，旧国家都已经灭亡了。”她笑着，说出了一堆像是真的萨莉会说的一样，“你完全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国家，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歧视，没有集权，没有军国主义，没有等级制度，没有压榨，人人自由平等，人人都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的国家……”
“乌托邦”乔说，“这个国度，战前的人们叫做乌托邦。它只是人类的一个设想，没有一个国家做到了这点。”
“你，我，和这台机器，可以在净化这块土地，接纳附近的幸存者，重建这个国度，建立属于我们的乌托邦。”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乔望着她，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作为那个女人的替代品，竟说出了他心中她会说出的话语。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我们，我们会重建这个国家，从这个地堡开始，渐渐地，乌托邦的范围会扩大到整个大学城，再到休士顿，德州，整个南部，美国，最后是整个世界。”乔站了起来，兴奋地说，被苦痛笼罩着的黯淡的眼中，终于放出了光芒。
“先别做白日梦了”她笑着对乔说，“先着手开始干吧。”
乔坐了下来，这时，他意识到，月球改造器并没有进行辐射防御设计！
美国在50年代的“Luna Developing Project”，分为三部：建造防辐射力场、改造环境、载人登月定居。
他们已经在月球上实现了防辐射力场的建设，月球表面已经被一层如同大气层的力场包裹住，表面已经不怎么受宇宙辐射的影响了，月球改造器作为第二步的主要装置，是不需要多费钱去改造电路的。
……
他松了口气，心想：“我何必要这么紧张！如果要重建地堡以外的世界，那必须要重新设计月球改造器的电路结构，虽然只负责其中的纳米改造机器人的制造，并不负责整体电路的设计，但设计蓝图还在我的手上。不成问题，我已经已经解决了cpu的问题，就这个电路，估计半个月就能改造完成。“
“等着吧，月球改造器，不出半个月，就会‘地球’改造器。”他自信地说道。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不然……”她思索了一下，“叫‘南之绿洲’吧。”
“行，‘这个牌子叫绿洲，那个牌子也叫绿洲，不然我们也叫绿洲得了。’”他笑着说道。
两人互相笑了起来，空洞洞的地堡里，笑声伴着歌声回荡在其中。
“’Cos people believe that they’re
Gonna get away for the summer
But you and I, we live and die
The world’s still spinning round
We don’t know why?
Why? Why? Why? Why”
<Champagne Supernova> Oasis
2076年的春天的一个晚上，“南之绿洲“终于改造完成。那天晚上，乔已经开心到了极点，他叫醒了睡梦中的萨莉。
“乌托邦终于要来了！“
萨莉揉了揉眼睛，抱住了乔，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他们两人深情对视，就好像是磁铁一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双眼，吻向了对方。
这是乔梦寐以求的一吻。这一吻，68年酒吧的往事，69年混乱的大选，75年的核战，都成了过往的浮云，烟消云散了。
这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夜。
但他的美妙时光，也就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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